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史铁生:最后的聚会
“如果你心有不甘,愤怒,贪婪,害怕迷茫……那就去读一下史铁生吧”(一位读者)
“米黄色的裤子,咖啡色的条绒夹克,戴着手套的双手就像插在口袋了。戴着棒球帽,脚下是永远不沾地的皮鞋。”这是史铁生延续多年的招牌打扮。在老朋友老邻居王耀平眼里,这代表“铁哥”的文学青年范儿。
这一次,史铁生仍穿着这些,平躺在朝阳医院的临时手推板床上,呼吸渐渐微弱。下午,史铁生做完例行透析,回家后突发脑溢血。
晚上九点多,老朋友、宣武医院神经外科及介入放射诊断治疗中心主任凌锋赶来,轻轻翻开史铁生的眼皮,发现瞳孔已经渐渐放大。凌锋感叹:“他的角膜真亮啊!”
这片不大的急诊区里,挤挤挨挨排了几十张病床,躺满了人,打针送药,进进出出,闹哄哄的。凌锋联系把史铁生转到宣武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单间,一个安静些的环境。作了十几年朋友,史铁生让医生凌锋明白,病人需要的,不仅有生,还有有尊严的死。对史铁生来说,有尊严的死意味着,不要“浑身插满各种管子”,靠它们维持生命是比死更可怕的侮辱和刑罚。
史夫人陈希米签了停止治疗的同意书,还要签一叠器官捐献同意书。病了几十年的史铁生,想死后切开腰椎,看看那里到底出过什么事。
陈希米问凌锋,他这脊髓和脑有研究价值吗?凌锋说:太有了。还有那亮亮的角膜,凌锋问能捐吗?陈希米忙点头:“可以,可以,完全可以。”史铁生讲过,把能用的器官都捐了。
天津红十字会的人赶来,他们协调整个华北地区的人体器官捐献。凌锋说,2010年,这么大的华北地区,只有5个人捐过,史铁生是第5个。
史铁生昏迷着,身子因脑溢血微微颤动。陈希米扶着他的头,像平常在家里一样,淡淡地说:“没事了”,“你别动。”旁边懂医的人劝她:别弄了,他没有意识了。陈希米没听到一样,继续扶着说。
过一会儿,她起身去旁边病房办捐献器官手续。刚一走,史铁生全身挣扎,心电图立刻乱了。朋友何东赶紧去找陈希米,她回来一弄,好了。再去,史铁生又闹。最后只好把手续拿到病床旁边办,史铁生安安静静了。
“这事情,你医学能解释吗?他俩之间,肯定有一个灵魂交流的世界。”何东说。
2010年12月31日3时46分,史铁生在武警总医院停止了心跳呼吸,表情轻柔而安祥,“像睡着了一样”。还有4天,他就60岁了。
所有医护人员走向他,三鞠躬。
开始肝脏移植手术,飞驰运往天津。
“好像把史铁生的生命传递给了另外一个人。”凌峰说。
9个小时后,史铁生的肝脏在另一人的身体里苏醒。
没有太阳的角落
我生于1951年1月4日。这是一个传说,不过是一个传说。是我从奶奶那儿,从母亲和父亲那儿,听来的一个传说。
奶奶说:生你的那天下着大雪,那雪下得叫大,没见过那么大的雪。
母亲说:你生下来可真瘦,护士抱给我看,哪儿来的这么个小东西一层黑皮包着骨头?你是从哪儿来的?生你的时候天快亮了,窗户发白了。
父亲便翻开日历,教给我:这是年。这是月。这是日。这一天,对啦,这一天就是你的生日。
不过,1951年1月4日对我来说是一片空白,是零,是完全的虚无,是我从虚无中醒来听到的一个传说,对于我甚至就像一个谣言。‘在还没有你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存在了很久’——这不过是在有了我的时候我所听到的一个传说。‘在没有了你的时候这个世界还要存在很久’——这不过是在还有我的时候我被要求接受的一种猜想。
——《务虚笔记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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